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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在這裏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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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眾人之中,只有白仲眼尖的發現李斯在姚賈跳出來的時候,表情沈痛的將臉別到了一旁,眼神中流露出幾分不忍視之的情緒。

不忍視之?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,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見火坑,所以我閉上眼睛?

可是這個不忍視之是給韓非呢?還是給姚賈呢?

一個是深谙帝王心術的法家傑出代表、一個是周旋於四國的縱橫家新青年,雙方撕起逼……不,撕起吊來,相必是一場惡戰。

要是有一盤瓜子在手就好了。

“聽說姚賈你曾出使四國?而且出使之時,大王不但給你戰車百輛,黃金千斤,並讓你穿戴起大王的衣冠,佩上大王的寶劍?”

完全不顧自己的人設其實是個“結巴”的韓非,深吸一口長氣,一氣呵成的開口說道。

聽到對方提起自己的得意之作,姚賈微笑著點點頭,開口說道:“不錯!姚賈不才,得大王恩寵,自願出使四國,雖花了三年時間,但幸不辱命,終於讓四國與我大秦結盟,沒有辜負大王之托。”

“哼!這種敗德之事,愧你還有臉說!”韓非猛得一甩袖子,擡起頭看著坐在上方的嬴政,一拱手朗聲說道:“回稟大王,姚賈這人拿著珍珠重寶,出使四國,長達三年。表面上,四國最終於大秦結盟,但實際上四國卻隨時有可能翻臉,因為他們根本不是真心實意和大秦結盟。若是他們真得翻臉毀盟,那麽我們大秦為此所花出去的珍寶呢?就白白被姚賈浪費了?”

說到此處,韓非憤怒的一指姚賈,似乎對方是什麽十惡不赦的大惡之人一般。

“其實不然,雖然對大秦來說,這些珍寶是白白費盡了,但是對姚賈來說……用秦國的珍寶,私自結交那些諸侯,乃是一件很劃算的事。”

“更何況姚賈不過是魏都大梁一個守門人的兒子,曾在魏國作過盜賊,雖然後來在趙國作過官,但卻被驅逐出境。這樣一個看門人的兒子、魏國的盜賊、趙國的逐臣,讓他參與國家大事,實在不是勉勵群臣的辦法。”

不得不說,韓非除了腦洞突破天際之外,無論是語言、動情、表情,看上去都很像那麽一回事。

若不是白仲已經猜到韓非使秦的目的,幾乎都要被這個一個一個“我們大秦”的家夥給騙過去了。

韓非果然陰險毒辣啊!

不過韓非這一回可是遇到對手了,姚賈可不是什麽好惹的主,一個能說服四國的男人,能是不擅口舌的男人嗎?

換成是其他人,就算是送錢,都找不到送錢的門路。

嬴政看向姚賈,開口問道:“姚賈,韓先生說的,可有此事?姚賈先生是否曾以珍寶收買四國諸侯?”

“回稟大王,確有此事。”

姚賈看都不看韓非一眼,徑直對嬴政一行禮,開口說道:“但姚賈所為,不是為自己而是為大王。”

“喔?此言何意?”嬴政開口問道。

“昔日曾參孝順父母,天下人都希望有這樣的兒子;伍胥盡忠報主,天下諸侯都願以之為臣;貞女擅長女工,天下男人都願以之為妻。而臣效忠於大王,大王卻不知道,臣不把財寶送給那四個國家,還能讓他們歸服誰呢?大王再想,假如臣不忠於王,四國之君憑什麽信任臣呢?夏桀聽信讒言殺了良將關龍逢,紂王聽信讒言殺了忠臣比幹,以至於身死國亡。如今大王聽信讒言,就不會再有忠臣為國出力了。”

姚賈的回答讓嬴政很滿意,他又繼續開口問道:“那姚賈先生又是否是看門人的兒子、魏國的盜賊、趙國的逐臣。”

“姜太公是一個被老婆趕出家門的齊人,在朝歌時連肉都賣不出去的無用的屠戶,也是被子良驅逐的家臣,他在棘津時賣勞力都無人雇用。但文王慧眼獨具,以之為輔佐,最終建立王業。管仲不過是齊國邊邑的商販,在南陽窮困潦倒,在魯國時曾被囚禁,齊桓公任用他就建立了霸業。百裏奚當初不過是虞國一個乞丐,身價只有五張羊皮,可是秦穆公任用他為相後竟能無敵於西戎,還有,過去晉文公倚仗中山國的盜賊,卻能在城濮之戰中獲勝。這些人,出身無不卑賤,身負惡名,甚至為人所不齒,而明主加以重用,是因為知道他們能為國家建立不朽的功勳。假如人人都像卞隨、務光、申屠狄(古代隱士)那樣,又有誰能為國效命呢?所以英明的君主不會計較臣子的過失,不聽信別人的讒言,只考察他們能否為已所用。所以能夠安邦定國的明君,不聽信外面的毀謗,不封賞空有清高之名、沒有尺寸之功的人。這樣一來,所有為臣的不就不敢用虛名希求於國君了。”

“姚卿言之有理,韓非身為韓國公子,豈不知以道理攻擊他人,是一種很失禮的行為?”

嬴政說完,不待韓非再次開口,起身就走,留下滿室大臣。

待嬴政走後,以姚賈為首的秦國縱橫家謀臣們,表情恨恨的看了一眼韓非,方才轉身就走。

而當所有人都走後,李斯方才慢條斯理的跺步至韓非面前,面無表情的開口說道:“秦國是個務實的國家,大王更是一代人傑,豈會在意區區道德禮法?韓非你攻於心計一世,怕也沒想過會落到這樣的處境吧?”

嬴政下了朝,回到宜春宮,喝了一口茶,沈默半晌忽然說道:“看來韓非是不能為我大秦所用了。”

嬴政不傻,在經過最初的偶像追星之後,很快就清醒過來,意識到李斯他們所說的,韓非忠韓是真事。

韓非不但忠韓,而且十分忠於韓國,甚至冒著死亡的危險,以如此直白的方式來挑撥秦國君臣之間的關系。

若換個君王、若姚賈口才再差一點,韓非說不定就能成功了。

畢竟中國是一個很重視倫理道德的社會,誹謗他人最常用最狠毒的辦法就是從道德或是男女之事上攻擊他人,這些東西又都是過去的歷史,又是個人私事,查無實據,所以可以任信口開河、極盡誣陷之能事,偏偏還對人們的看法判斷影響極大。

韓非今天幹的,就像中國歷史上所有的奸臣一樣,用無關國事的個人道德問題來汙蔑姚賈,想要改變嬴政對姚賈的信任和看法。

只可惜韓非遇上兩個克星,一個口才絕妙的姚賈,一個只要能一統天下,其他都不在乎的嬴政。

“阿仲,你說如此人才,為何不能為我所用呢?”嬴政有些郁悶的說道。

“這有什麽奇怪的?屁股決定腦袋嘛!”白仲溜到嬴政身邊,一邊為他按摩一邊開口說道:“不是因為你不好,只是因為你們天生階級立場是相反的。”

“屁股決定腦袋?什麽意思?什麽又叫階級?”嬴政扭過頭看著白仲問道。

“屁股決定腦袋呢,是指屁股下這個位置,決定了他的大腦應該是什麽樣的思想。比如吧,韓非是韓國公子,他在韓國是天生的統治階級,若是他幫你了你……你第一個亡的是哪個國家?”白仲低下頭,目光直視著嬴政。

嬴政不語,但意思已經很明顯。

“沒錯!他原來是統治階級,位於韓國食物鏈的頂端,若是韓國滅亡了,他一下就從食物鏈的頂端,掉到食物鏈的頂端,從統治階級變成被統治階級了。換成你,你會答應?”

“當然不會!”嬴政說了一聲。

“那就是了,你不答應,又怎麽能強求別人答應?”白仲想了想,又補充了一句,“告訴你一句話,那些六國公子貴戚,他們天生就和你立場不同,因為你的大計必會奪去他們的富貴,所以你千萬別想以恩感化之,這是不可能的。”

事實上,後來最熱衷於造秦國反的張良、項羽,全都是六國貴族高官的後代,說什麽忠君愛國都是假的,無非是忍受不了秦國滅韓、滅楚,讓他們的生活的階級,產生了巨大的落差而已。

“相對是姚賈、李斯這種,出身於貧寒,一生榮辱於阿政你……是你讓他們不用再看門、不用再看糧倉,讓他們有機會從被統治階級,變成統治階級……無關忠君與愛國,他們自然會幫著你,因為幫你就是幫自己。”

“你說的很有道理。不過……也不盡然吧?”嬴政笑了笑,開口說道:“熊安和熊啟身為楚國公子,不也忠心耿耿為我大秦效力嗎?上次鄭國的事,他們倆也沒有和華陽太後一起攪和進去。”

“熊安熊啟和阿政你自幼一塊長大,情份自然是不同的,而且……”

你沒有伐楚啊!等政哥你伐楚的時候,就你知道我這句話說的有多對了!

白仲微微一笑,不再說這個話,反而轉換話題問道:“阿政預備如何處置韓非?將他先暫時軟禁起來?”

“軟禁起來?軟禁起來我不放心啊!萬一他也學孟嘗君、楚考烈王那樣跑了怎麽辦?那豈不是放虎歸山!”

嬴政站起來,走到窗邊,看著天邊的月亮,忽然說了一句,“如此人才,不能為寡人所用,寡人實在是不放心啊!”

☆、1566.11今天第二更

聽完嬴政的話,白仲了然的點點頭,然後……順勢爬上了榻,擺出一個“大”字型,將嬴政裝逼時空出來的地盤,全都占了去。

嬴政回過頭,就看見自家媳婦一身男裝躺在榻上,手裏拿著一本游記,旁邊的桌子上還擺放著無數零食。

另外,還有兩個長相青春宜人的小宮女,正手持著筷子為媳婦挾點心、挾果脯、端茶遞水還帶擦嘴。

本來,做為一個腐朽的貴族統治階級,嬴政對這一幕應該是見怪不怪的——因為不但自己也常常這麽幹,就說他家阿寶和小貝吧,兩熊孩子宮裏服侍的人就過百了,連熊孩子養的狗,都配了十來個伺候的。但在白仲身上,寡人怎麽就覺得那麽奇怪呢?

看著因為看書看到歡喜處,或者是吃到什麽美味可口的小點心,時不時笑一下,又或者對兩個小宮女說些什麽的白仲,再看著因為白仲的一言一行而時不時羞澀淺笑的兩個小宮女,嬴政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。

“再來幾個人,腰、腿有點疼,給我捶!”

白仲說罷,一群姿容各異,但總體來說都挺漂亮的小宮女魚貫入內,開始為白仲捶腰的捶腰、按腿的按腿、餵食的餵食、打扇的打扇。

而白仲躺在一群女人中間,雖然手裏還拿著一本書,卻時不時摸著這個宮女的小手,蹭蹭那個的小腰,簡直就是個不要臉的臭流氓。

嬴政扭過頭,看著正給自己打扇的趙高。

見嬴政看向自己,趙高立刻露出一個殷勤而又獻媚的笑容。

“這是寡人的宮殿是吧?”嬴政開口問道。

趙高不明所以,但還是點點頭,“不說這宮殿,就說這整個大秦,一草一木,一人一物俱是大王所有。”

對啊!都是寡人所有!

那為什麽那些小宮女全部視寡人於無物,而熱衷於勾引寡人的媳婦?

因為長平侯比你帥,還沒有老板!

一眼就能看穿嬴政大部分心思的,嬴政最信任的貼心貼身小秘書趙高,幾乎同時就在腦海裏浮現出正確答案。

但是正確歸正確,這是不能跟嬴政說的,所以趙高換了一張臉,義正詞言的說道:“這是因為整個宜春宮的人都知道,大王已經被夫人承包了,勾引大王是沒有用的,大王是一個坐懷不亂的真君子。”

嬴政低頭看向趙高,讚許的點點頭,小高子,真會說話。

但是你們好歹也來勾引一下寡人嘛,你們勾引一下寡人,讓寡人在阿仲面前,有個表演“坐懷不亂”的機會啊。

反正,勾引一下寡人又不會死,最多也是個殘。

會出現這樣的情景,全因宜春宮的情況於秦宮其他後妃處略有不同。

秦宮其他後妃都是由一宮之主的妃子來處理宮中庶務,但是宜春宮裏,嬴政是沒時間管宮中庶務的;而白仲……她更加不會管宮中庶務,這兩個口子一個比一個忙,頂了天能照顧好自家兩個熊孩子。

因此,宜春宮的庶務由誰來管,就成了一個熱門大饃饃。

雖然勾引秦王也是一條捷徑,但是看看夫人的臉,再看看大王對夫人那百依百順的樣子,再想想鹹陽宮裏那一個賽一個漂亮的女人,大家就死了這份心,改而想討好上司,謀個好職位。

但是女人嘛,總是要避嫌的,萬一被夫人誤會成想勾引大王怎麽辦?

不能勾引大王,那就勾引夫人嘍!

“按理來說,她們全是寡人的女人,可是她們現在竟然……真是不守婦道的女人!”嬴政很生氣的大聲說道。

趙高連連低頭,表情激昂飽滿、語氣鏗鏘有力、動作淩厲帥氣,唯一的遺憾就是,這話大王您敢當著夫人的面,而不是偷偷躲在廁所裏說嗎?

“寡人不當著阿仲的面說,不是因為不敢,也不是害怕她揍我,而是因為我愛她,而且家暴是不對的!按我大秦律,家暴是要受刑的!身為一個遵紀守法的好秦王,我怎麽能知法犯法的,讓媳婦幹這種觸犯法律的事呢?”

趙高這回終於忍不住擡起了頭。

做為一個同樣熟識秦法的人,趙高在琢磨著,要不要提醒一下大王,秦律中的確有家暴要受刑的規定,但是那上面明文寫的是“夫毆妻”而不是“妻毆夫”。

待嬴政從廁所裏出來之時,正將頭枕在一個胸部很大大大大大的妹子胸上的白仲,也正好回過頭,一擡眼就看見了嬴政,臉上立刻露出一個極為歡喜的笑容,“阿政,我想好怎麽對付韓非了……”

看著身邊盡是鶯鶯燕燕的白仲,嬴政心情有些不怎麽好的開口說道:“怎麽對付啊?”

白仲環顧四周,揮了揮手開口說道:“你們先下去吧。”

“喏。”眾宮人一一退下。

眾宮人退下之後,嬴政悶悶不樂的坐到榻上,白仲立刻跟兔子一樣跳進嬴政懷裏,賴在他身上,擡起頭,眉眼彎彎,甜笑著說道:“想知道嗎?”

嬴政點點頭。

“那就……看你表現的怎麽樣嘍!來!讓大爺我開心開心!”白仲說著,從衣袖裏掏出一把折扇,用電視裏惡少調戲少女的標準姿勢,用折扇戳著嬴政的下巴,開心的說道。

懷裏的白仲,一身男裝,帥氣瀟灑,陽光明媚,最重要的是,又是自己的媳婦,所以嘍……秦王也要賣力幹活的。

痛快淋漓戰了兩個時辰,看著懷裏面色潮紅、氣喘籲籲,雙腿還不覺得抽動的白仲,嬴政叼著一根事後棒棒糖,很開心的說道:“你輸了,快說吧……”

白仲恨恨的在嬴政胸口上咬了一下,真是個過份的男人,明明以前還很青澀的嘛,現在怎麽越變越犀利了,是不是上哪偷吃了?

應該沒有啊,系統說嬴政很乖的,自己不在家的時候,他就上班下班回家吃飯加班,完了哄孩子睡覺寫作業……不是改奏折改到大半夜,雖然現在已經有紙,沒辦法批一百二十斤竹簡名滿青史了,但任何人寫作者寫到一兩點,也沒時間去嗨了。

“說話呢,又發什麽呆?想誰呢?”嬴政在白仲花瓣樣的紅唇上啄了一口,笑著說道。

“我在想怎麽對付韓非呢……”白仲的話讓嬴政一楞,不是說好了伺候侍候舒服了,就告訴自己怎麽對付韓非了嗎?怎麽還要現想啊?這節奏不對啊夫人!

“其實我覺得我們完全沒有必要自己動手對付韓非。”白仲打了個響指,從嬴政懷裏坐起來一點,開口說道:“我們只要想著,怎麽利用這次機會咬下韓國一塊肉,甚至……從地圖上抹掉韓國就可以了。”

“這到是有點意思……你跟我說說,說好了,我再賣點力……”嬴政拾起白仲丟在一旁的折扇,用特別魅惑狂狷的姿勢挑起白仲的下巴,調笑著說道。

“你說,現在誰最恨韓非?若是你重用韓非,誰會最緊張?”白仲甜笑著說道。

“喔……這個啊……”嬴政“啪”的一聲打開折扇,扇了扇又“啪”的一聲將扇子合上,“名單有點長啊……”

那名單的確是有點長,一句話“謀臣皆不忠”幾乎將秦國朝堂上的半壁江山都給坑進去了。

“對呀,韓非仇人這麽多,只要你表現出一丁點想重用韓非的念頭來,自然而然的會有人想除掉他……那些人,用陰謀詭計可比我們倆強多了,我們幹嘛要自己動手呢?”白仲笑著說道:“姚賈、李斯,哪一個不是足智多謀之輩?到時候他們來找阿政你,你只要順手推舟一下……嗯……”

“你說的非常有道理,不過……要怎麽利用這件事呢?”嬴政有點想不明白,不管是姚賈李斯還是自己,任誰把好端端的韓國公子弄死了,都是一個被人打的借口……當然,韓國弱而秦國強,再給韓王幾個膽子,他也沒機會借此機會來攻打秦國,但是反過倒打一耙攻打韓國,這個難度就比較高了。

“韓非如此熱愛韓國,若他知道阿政你欲滅韓,他會怎麽樣?”白仲開口反問道。

“既然我看重他,那麽必會很信任他,對他的話也會多思量幾分,這樣一來的話,他應該會拼命勸我不要滅韓,而是……讓韓國向秦國稱臣,變成秦國的屬國。”嬴政揮了揮扇子,有些不屑的說道:“韓非也看不起寡人的雄心壯志了!不為別的!就為阿寶和小貝長大後不用學那麽多文字,寡人也要努力啊!學文字多痛苦啊!想想我們小時候,真是一言難盡!有時候,會有異國文字的奏折給寡人看,寡人滴神哦……寡人感覺自己簡直特麽就是在猜謎語!”

熊心壯志的好爸爸……沒錯,是熊心,嬴政要不是熊心,怎麽會生下兩個熊孩子?

“呵呵……說‘你小時候’就好了,不要加上‘我’,我讀書的時候是學霸……”白仲表情嚴肅的糾正了一句,開口說道。

“好好好!不說這個不說這個!我們繼續討論韓非……”寡人身為秦王,不應該和女孩子爭論學習問題,十幾年前的老帳了,翻贏了又能怎麽樣?還不是卷著鋪蓋以書房為家。

“你到是說說韓非接下來會怎麽做?”

☆、1576.12今天第三更

接下來的日子裏,嬴政對韓非那是待之以上賓之禮,沒事就拉著他討論治國之道,有事就拉著他上榻……咳咳,抵足而眠,討論《韓非子》一書。

天天和韓非粘乎在一起,別說是李斯和姚賈覺得自己失寵了,就連白仲這個夫人也……恨得只咬系統。

“餵餵餵!你咬我幹什麽?”系統狐貍甩著大尾巴,掙紮著從白仲手裏逃出來,開口說道。

“哼!氣死我了!”白仲用力捶打著手中的人形抱枕嬴小政,氣憤的說道。

雖然知道這個年頭的人,在玩君臣相得益彰的時候,喜歡抵足而眠、換袍共袖那一套,但放在自己身上,怎麽看怎麽都覺得別扭,可自己還不能說,因為別人會當他是神經病。

“沒事,我晚上去跟你家阿政睡,睡在你家阿政和韓非中間……就跟梁祝裏梁山伯和祝英臺中間那碗水一樣,保證不讓你家阿政吃虧。”系統狐貍在白仲面前跳來跳去,聲音歡快的說道:“我答應你,一定保護好始皇帝的貞操,就像爾康答應紫薇那樣!”

白仲看了一眼系統狐貍,知道你對我家阿政狼子野心不小,但是……拜托你不要歡心雀躍成這樣好嗎?和韓非比起來,我更擔心你了!

看著正歡歡喜喜在自己面前試一條又一條的小裙子,還拿出個小枕頭來問“好不好看”的系統狐貍,白仲總有一種前門拒狼,後門迎狐的感覺。

白仲一個知曉內情的人,都因為嬴政對韓非的好而吃醋了,秦國那些不知內情的人,身上酸得簡直快要發餿釀成酒了。

李斯和姚賈就此事,開了一個緊急碰頭會議。

“可惡的韓非!”姚賈猛得一拍長案,氣憤的說道:“昔年我奉王命出使天下諸侯,行致韓國,我迎韓非如天神,可韓非對我卻是時時冷面,衣食起居無一不刁難。當時,要不是還記得我使臣的身份,我真想讓他看看什麽叫做‘梁之大盜’!”

姚賈氣憤的一捋衣袖,露出自己健壯有力的胳膊。

這個年代的書生雖然都是書生,但並不是後世那種只會死讀書的書生,君子六藝是必須要學的,劍術也是一定要學的。

身體不好怎麽游歷天下?早就病死旅途!

“可惡那韓非,不但動輒當眾指斥臣為大梁監門子,曾為盜賊,入趙被逐,還公然宣稱我‘賤者愚也,竟為國使,秦有眼無珠也’。在韓國期間,只要我一有問題,他就會說‘韓非不與監門子語也’!簡直是……”姚賈真是越想越生氣,“以前在韓國,我要忍著他,現在在秦國,我還要忍著他?人之顏面何存啊?我是出身貧寒沒錯,當時我可是秦國國使!韓非如此以貴胄之身辱沒姚賈,對姚賈乎!對秦國乎!”

“這些話,你應該對大王去說。”李斯慢條斯理的說道:“韓非這個人就是這樣,仗著自己是韓國公子,向來是看不起貧賤之人的。”

姚賈看著一臉不在乎的李斯,冷笑著開口說道:“聽說李廷尉和韓非關系也不好?”

“他是韓國公子,李斯不過是一小吏,關系能好到哪裏去?”李斯冷哼一聲,重覆了一句韓非的名言,“卑賤者,心野。”

“如此說來,姚賈就放心了。”姚賈意味深長的說了一聲。

“借用長平侯一句話,‘人在作,天在看’、‘臉那麽大,以為四海之內皆汝娘’……”李斯喝了一口酒,笑著說道。

姚賈是誰?少見的口舌伶俐之人,他要報覆起一個人來,自然要從語言上展開報覆。

韓非不是愛從道德上打擊報覆別人嗎?那就讓他也嘗嘗被人道德打擊的滋味。

很快,韓非以前說過的“卑賤者,心野”、“秦之謀臣皆不忠”、“山東六國棄用之人,竟然在秦謀得高位”這些話,全都被有散布了出去。

雖然最後那句話,韓非當時是專指姚賈,但掐頭去尾之後,就變成了影指秦國原山東六國國籍的人。

一時之間,無論是朝上還是朝下,輿論頓時就嘩然了。

要知道,不說現在的李斯姚賈鄭國之類新貴,幾乎全是出身寒酸的布衣之士。就算往上數三代,近百年來,山東六國入秦者幾乎都是平民布衣。

這一計地圖炮打下來,不但將新貴們罵了,非新貴的祖先也都被罵了,連嬴政都跟著玻璃心了,拉著白仲的說,訴了好長時間的苦。

大意為,當年我在趙國,燕丹那個臭不要臉的,經常說自己是姬姓,周王室後人,八百年的老貴族,然後說我家祖先是亂臣賊子,助紂為虐,活該養馬。

聽得白仲瀑布汗直流,猛覺得嬴政和燕丹才是真愛——被罵成這樣,嬴政竟然沒有殺燕丹,不是真愛怎麽解釋?

白仲趕緊得一邊給相公公順毛,一邊誇嬴姓的先祖。

誇嬴姓先祖最好的辦法就是給紂王翻案,然後嬴姓先祖就順路可以美化成忠君愛國、以死殉國的真男兒。

幸好二十一世紀流行翻案和拉聖人下神臺,白仲也沒少看給紂王翻案的文,再加上這個年頭大殺器《封神榜》還沒出,翻起來也比較容易。

將紂王翻成了一個能文能、英明神武,卻不慎遇上帶路黨的君王之後,白仲又趕緊加了一句,“阿政,你可別學紂王!要不是紂王將士兵都派去征東夷,以致於朝內無兵,怎麽會敗於周人手中……你啊,千萬別把兵都派到邊境上去。”

想到秦國滅亡時,一南一北兩支帝國軍隊都不在鹹陽,白仲就覺得一陣心塞塞,塞到不能再塞的說。

“知道啦知道啦!再給講講紂王的事,你說的紂王的事很有意思,以前我都沒聽人這麽說過……比如廢奴隸而被大奴隸主拋棄,以致牧野之戰,奴隸主讓奴隸投降,最後商朝滅亡……聽上去真有些像我秦國……”

嬴政感慨一句說道。

當年商鞅變法有一條就是廢除奴隸制度,此條制度自然也引發了廣大奴隸主的不滿,商鞅的手段比紂王兇殘,紂王連吃裏扒外成天想裏通外國的哥哥都搞不定,商鞅直接就殺了幾百人,殺得渭河之水都變紅了。

這是因為穿越者都沒有好下場啊,後世有人總結過“紂王廢奴太先進、始皇帝統一法制太先進、王莽發展科學太先進、楊廣好色加雄才,標準的穿越者性格。這些穿越者都混的超級淒慘,死了也被人罵千年。”

白仲在心裏吐糟了一句,又開口說道:“周朝八百年,連開國之主都算上,都沒幾個比帝辛強的,統治分散,連‘帝’都不敢稱,只能稱‘王’,將好好的一個中央集權國家,變成了分封制。”

“分封……要不得!”嬴政補充了一句,繼續眼巴巴的看著白仲。

白仲嘆了一口氣,認真沈思三秒,開始講白仲版的《封神榜》。

這個《封神榜》是白仲根據後世洪荒小說的精華而寫成,主要是黑闡教黑西方教,吹捧吹捧截教,最後再將紂王打扮成氣運之爭的受害者。

說到後來,白仲幹脆打開系統裏的晉江文學網,搜索“洪荒”、“封神”之類的關鍵詞,找了幾篇來對著念。

我抄襲了又怎麽樣?你來秦朝咬我啊!

本來白仲也就是當哄孩子的睡前故事,沒想到第二天的時候嬴政又讓她說,不但讓她說給自己聽,甚至還找了幾個記性好、寫字快的來記錄。

“你要幹什麽?”白仲瞪大眼睛看了看嬴政,又看了看那幾個正猛搖筆桿子的人。

“喔,不要激動,我想把你這個故事改改,然後再傳播出去。”嬴政笑著說道。

白仲發明了紙,又順手發明了書籍和印刷術,雖然都是秦國王室和白家的專利產品,外人只能從秦人這裏買現成的,但不管怎麽說,秦國境內的書籍價格是降下來了。

因此,嬴政說要出本小說,也不算是什麽誇張的事,秦人有錢不差錢,老百姓又寂寞無聊,而諸子百家裏的小說家又閑得發慌,正好給大家都找點事做。

“怎麽?你還真想給紂王翻案?”白仲震驚的看著嬴政,幾百年前的事了,你還這麽記仇。

“非也非也!我只是想……周能黑商,我為什麽不能黑周呢?和史書比起來,這種民間野史傳播的要更快一些……”做為“民間野史”的受害人之一,嬴政表示我家那點事,老百姓知道的可真特麽的多,“雖然是小說,但是老百姓是很蠢的,他們真得會相信,周代商是氣運所為。但是你看……如果周取代商是因為天地氣運在周而不在商;那麽今日周為我大秦所滅,這又意味什麽呢?”

白仲歪著頭想一想,認真的點了點頭,開口說道:“我同意你那句話,老百姓是很蠢的……”

別說這個年代沒讀書的老百姓,後世讀了書的老百姓也一樣蠢。

想想“泡菜防癌”、“板藍根治百病”、“牛奶和榴蓮不能一起吃”、“鹽可防幅射”、“迷魂藥”之類的東西,白仲表示只要是朋友圈轉發的東西,本侯一律都不相信。

至於小說的威力,白仲從來不敢小視,多可憐陳世美,多可憐的武大郎,都是被人一黑幾百年沒處伸冤的主。

☆、1586.12第四更收工

不過話是這麽說,白仲還是挺理解嬴政的想法的。

數年前,周王室被秦國所滅,雖然沒有人敢當著面對嬴政噴翔,但是也有不少人將秦國視為不忠不義之國——因為它竟然滅了自己的主人。

但是現在機會來了,如果這一套思想工作宣揚的好,人們很容易將“周為秦所滅”理解為天命所在,全因世間氣運已至秦國什麽什麽的。

後世的老百姓更迷偽科學,而這個年代的老百姓幹脆只相信神學,後來秦始皇一統六國之時,還曾下令詔令各地官吏,廣征神異祥瑞之事,上奏朝廷,就可見廣大群眾對此事的熱情了。

不過熱情歸熱情,萬一可愛的小阿政從此走上修仙的不歸路怎麽辦?

白仲抓狂,不過她也沒蠢到直接去問嬴政相不相信神仙和長生不死這個事。

現在嬴政正值青春燦爛年華,人生大好、前途無量,怎麽會相信神仙和長生不死?他修仙……那要等到人到中年,身體變差之時,才會開始走上修仙的不歸路。

所謂“人越老越怕死”就是如此。

白仲開始為嬴政日後的人生而憂心忡忡,操碎了一顆少女心;嬴政開始為黑周王室而煩惱不已,考慮是不是要再埋幾個伏筆,為秦一統天下打下良好的“氣運”基礎;而好久沒出現的韓非……

他在持續正在作死!

“李廷尉,你看這是何物?”姚賈頗為興奮的將兩頁紙遞給李斯,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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